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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武大资深教授：《大秦赋》，真不知是何居心
冯天瑜 博雅君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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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苦秦久矣。
伐无道，诛暴秦。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杜牧《阿房宫赋》


本文作者冯天瑜 ，湖北红安人，武汉大学文科资深教授，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著有《中国文化史》、《封建考论》等作品。本文原题《“史剧”与“史观”》。


《大秦赋》，真不知是何居心
文 | 冯天瑜 武汉大学资深教授
博雅人文（ID：boya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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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于十多年前，笔者草撰《评时下清宫戏历史观》，简析《雍正王朝》等一批颂扬清代帝王电视剧的史观偏失：把暴君美饰为爱民仁者，将尽斩同类、厉行文字狱、剿灭公论的阴谋家胤禛褒扬为“得民心者得天下”，扭曲历史真实，惟此为甚！此类史剧，显然从《红楼梦》《儒林外史》《哈姆雷特》《李尔王》《战争与和平》等中外文学杰作社会批判的传统上大开倒车，沦为宣扬专制君主独裁的御用品，对今人心智毒害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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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值得注目的是，此后十余年间，同类影视剧一发不可收，对专制帝王颂声的分贝愈益高昂，可谓震耳欲聋。如电影《英雄》，启用一流演职人员，将杀人如麻的独夫民贼秦王盛赞为绝世英雄，连准备前往刺杀的侠士也为其感化，拜服阶下，彻底颠覆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大侠形象。此乃史界、文界的一大奇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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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讶异的是，继《英雄》之后，一批颂秦的长卷电视剧接踵而至，观众应接不暇。时下，央视更汇集一线演员，推出七十八集巨制《大秦赋》，高调赞颂秦始皇，将《史记》等史书，《过秦论》等策论，《阿房宮》等文赋，《孟姜女哭长城》等民间故事所定格的那位绝世暴君、中国历史上的空前大屠夫、百家争鸣的断送者，抬举到政治高峰、道德圣殿；“天下苦秦久矣”一变而为“天下盼秦若久旱望云霓”，这更是史界、文界的空前创举。吾辈已见怪不怪，如此种种，无庸多议，现在仅就该剧历史观的一个症结处试作考析，因为如上奇葩之说皆根源于此一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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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赋》的史论依据，归结起来是：秦王终身力行东出，扫六合，并天下，是为着解万民于倒悬。“一天下”既然是天字第一号的正义之举，成功实行者秦始皇当然便是天字第一号的大英雄。
为辨析上说，我们首先看看，秦王扫六合，是否意在解万民于倒悬。

遍览史籍，兼涉考古发掘材料，可以发现秦王虽讲过“黔首安宁，不用兵革”一类漂亮话，但他“扫六合，一天下”，非为其他，全然为了做天下共主——超越周天子那样分权的宗法封建共主，而是掌握全部军政财文大权的专制集权共主。诚如唐人柳宗元、明清之际王夫之所言，秦皇所为，全然出自一己私欲。为达此目的，可以利用一切、也可以破坏一切。秦王称帝前后的实践，是一部奴役七国臣民的血腥历史。

几代秦王皆奉行商鞅残民、弱民、穷民、愚民政策。中国文化本来长于“治民”，乏于“民治”，而秦制之下，民众更绝无问政权，有的只是服从君令，庶民任君宰割。而滥杀黎民，是秦政的家常便饭，秦将白起一次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此种屠俘之残暴程度，在世界战争史似无第二例），嬴政挥师攻陷赵都邯郸、魏都大梁、楚都郢，皆行屠城，宫廷、民居洗劫空，贵胄、文物全数移往咸阳。列国称秦军为“虎狼之师”决非虚夸。秦王对自国秦人也极端残忍，除橫征暴敛、敲骨吸髓外，还征调数十万黔首长年修建阿房宫（后来项羽焚烧此宫，大火延烧数十日，足见其广大)，又几十年如一日修建骊山陵墓（尚未开掘的始皇陵估计是世界规模最大、藏品最富的帝陵，仅以其附件——秦兵马俑规制之宏大，便可推想皇陵的伟岸），完工后，为保守陵墓机密，数以万计的民伕格杀无论。这在世界史上亦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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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诸全部史籍，不见秦王东出解民于倒悬的任何实例，而所见只有尸骨遍野、城垣尽毁。但长剧《大秦赋》一而再，再而三让嬴政声情并茂地宣称，东出、一天下，为的是拯救万民于水火，还出现楚人投奔秦国的热烈场景，这种编造实在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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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在统一战争过程中，秦始皇、秦二世对自己的文臣武将乃至王族亲贵也极度苛酷残忍，吕不韦、韩非、李斯、蒙恬、芈氏等有大功于秦政者，皆死于非命。秦代开启诸朝屠戮开国功臣之恶例，这正表明中国专制君主政治是一部绞肉机。而《大秦赋》对此或轻描淡写，或给绞肉机的操盘手嬴政虚构脉脉温情（如对吕不韦之死痛心疾首），或百般美化谋臣间的相互残杀（如把李斯陷害韩非写成韩非哀亡于李斯怀抱）。统一战争中起重要作用的秦廷君臣（包括秦始皇本人）几乎无一人得到好死，这正是秦政残暴无情属性的必然表现。对此类历史现象，若能如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李尔王》那样加以鞭笞，则大有历史教育作用，而《大秦赋》反道而行，竟扭曲历史实情，为秦廷君臣涂脂抹粉，给暴虐、狡诈的秦政乔装打扮，为一部鲜血淋漓的绞肉机披挂粉色锦缎，真不知是何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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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统一列国，一合天下，是战国时人的共同愿望。墨子多作其说，孟子有天下“定于一”的名论，韩非子有更明确具体的设计。秦国、秦王是这一历史大势的有力践行者，此点必须肯定。李贽在这一意义上称嬴政为“千古一帝”，是可以成立的。但一切范畴都不应该绝对化，皆要置于特定的时空条件下加以评价。“大一统”亦如此。

一般来说，国家大统可以休止兼并征战，有益于经济文化的发展，故我们赞同柳宗元《封建论》的言说，肯定秦制的统一措施诸如合六国文字于秦篆，统一度量衡，废封建、立郡县等等，此类秦制的历史贡献不可低估。这是秦王运用“恶”的杠杆启动的历史进步，应予肯定。然而，秦代确立的专制君主集权政治传延两千年并不断强化，在中国历史上是一柄庞大的双刃剑，积极作用、消极作用皆不可低估。在近古以至近代，消极作用日益昭彰，君主专制集权成为阻碍中国社会近代转型的重大惰因。故在文明转型的近现代为君主专制大唱赞歌，把秦始皇抬到德越三皇、功过五帝的位置，让今人对其顶礼膜拜，是莫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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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焚书坑儒》局部

06

历史进步的根本标志，并非在政治的分合治，而在文明的进步，包括生产方式、社会结构、政治制度、观念形态进步与否。将历史的正义性简单归结为政教是否大统，必陷虚妄。例如，不能说今天列国分立的西欧比横跨欧亚的大一统俄罗斯落后。大一统的帝俄，长期充当“欧洲警察”，是近代欧洲进步的大障碍。西欧的一些分治的小国，如荷兰、比利时、瑞士、瑞典、丹麦是现代文明的较高典范，而一统大国俄罗斯至今仍在中等收入陷阱里苦苦挣扎。又如，芬兰被俄罗斯“统一”时，苦难深重，而摆脱俄国这一民族监狱后，几十年间即成为先进国家。

以中古史而论，大一统成就了汉唐的昌盛，但大一统也并非社会进步的灵丹妙药，蒙古统和了亚欧大陆，却令东亚、中亚、东欧诸文明破坏惨重，而摆脱蒙古可汗的大一统，反而是亚欧诸国的历史性进步。蒙古征服金、宋，建立版图宏大的元朝，却使“造极”于中华的宋代文明发生大倒退。满洲人再度大一统，然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严重破坏明代文明，尤其使商品经济发达的江南地区坠入苦难深渊。元、清两度大一统固然有开疆拓土之功，但造成文明大倒退却是事实。故对“国家一统”须作具体分析，不可笼统赞扬。

值得注意的是，在冷兵器时代，完成大一统的往往是握有强力的后进人群。史上多次发生后进文明一统天下，其对先进文明的破坏，罄竹难书。以秦王扫六合而论，其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废封建、立郡县，皆有益于中华文明的进步，应予肯定，然而，较之魏赵齐楚，秦是落后文明，秦灭六国，在某种程度上是野蛮战胜文明，破坏性极大，汉初贾谊、晁错等人雄文生动展现了秦统过程中对繁荣的六国经济文化的毁灭性破坏。从战国中期到秦统一的百年间，人口锐减至三分之一，邯郸、大梁、郢都等繁华都市毁灭殆尽，函谷关以东地区的文明至汉代文景之治时期方得恢复。可见秦的大一统，于民于国带来的灾难并不低于利益。秦二世而亡，是历时最短的统一王朝，绝非偶然。

唐人柳宗元肯定秦代的统一之“制”，又批评其暴虐之“政”;明清之际黄宗羲、顾炎武对专制一统之秦制与封建分权之周制，作利弊得失的具体分析，而没有一味颂秦；近代民主主义者谭嗣同更严厉遺责残暴的秦政，认为近世中国的落后与之直接相关。

回到《大秦赋》所涉时代，秦朝二世而亡，连推行秦制者也以悲剧收场，从商鞅到韩非、李斯、扶苏、蒙恬，以至于秦始皇本人，皆不得好死，而秦以后两千多年治乱循环，治与乱皆与秦制有关；至于中国文明现代转型比西欧、日本较为困难，也与“百代皆行秦政法”有关。既然如此，可以留下一句话：
劝君少颂秦始皇，民治定比君治强。

2021年元旦
冯天瑜识于武昌珞珈山

sgqjlds

当年中国搞“评法批儒”的时候，恐怕好些人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吧？那位冯大教授恐怕当年也没有成为“反潮流勇士”，而是跟着潮流赞扬法家吧？那个时候，千古一帝被评为最大的法家，孔夫子被批成最大的儒家。台湾不干 ...
原帖由 sirenqiye 于 2021-1-7 11:52 发表

回复：非常敬佩您的学识和功力，没有独立思考习惯并长期保持该领域的关注及学习研究，不可能对一件偶发性热点事件做出如此系统、全面和相对客观的评论。

提示：本帖最后由 sgqjlds 于 2021-1-14 17:15 做过手脚，嘿嘿...

sirenqiye

当年中国搞“评法批儒”的时候，恐怕好些人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吧？那位冯大教授恐怕当年也没有成为“反潮流勇士”，而是跟着潮流赞扬法家吧？那个时候，千古一帝被评为最大的法家，孔夫子被批成最大的儒家。台湾不干了，老孔的73代孙带着一班孔氏子孙们哭哭啼啼，要求老蒋为老孔举行国祭，一班剧作家立马炮制一部大型历史剧在台北公演——【暴秦沦亡记】。结果怎样？老蒋一年撒手尘寰，父传子也不过十几年，老蒋的皇朝就结束了，再过十多年，中国最后一个家族王朝也失去了政权，独裁是违背世界潮流的！而大陆这几十年却通过自我反省，刮骨疗毒，砥砺前行，才取得了令当今世界瞩目的成就！历史早已翻过，自古以来站在历史潮头的当权者已经成为了历史人物，其功过是非，断不是某几位历史学家凭几篇论文就能做定论的，更别说年轻一代靠听一些网络大家的片面之说，胡乱拼凑的数据，就能参与评论一个历史时期的兴废。知道“838狂潮”么？这几十年可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只有亲身走过最近这40年，你就不会只听过几段政治结论，而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慷慨激昂而忘乎所以。
     顺便说一句：别太迷信，很多历史学家都是随潮流而动的。

专门怼傻逼

回复 19楼 PID号:10100697 百姓心声 的帖子

　　问题  什么才认为解决？
哦  要你满意才叫解决？你不满意就认为没解决？认为人家忽悠？
满脑袋的浆糊

专门怼傻逼

回复 18楼 PID号:10100697 百姓心声 的帖子

　　浆糊哥    别把脑袋搅拌的太厉害

专门怼傻逼

回复 8楼 PID号:10099739 sgqjlds 的帖子

　　虽然你很多观点 我没兴趣  不过你回这个百姓心声的话    脑袋就像浆糊一样   十分认同   长期废话连篇  答非所问  三句不到就开始长编大论的说他村子如何如何的

l236807589

回复 18楼 PID号:10100475 sgqjlds 的帖子

　　我没吹捧他，但批判不应该一味批判，我对他的评价就是功过参半，就是这个暴君取消了多年的殉葬制，采取兵马俑陪葬。取消了分封制，采取了郡县制。而且根据现代天文研究，秦朝统一时期，地球气候不稳，作为农耕国家，农民实收，没收入了就要闹事是千百年不变的。
      我后面说了一句，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假如，由小日本建立了那个狗屁共荣圈与德国法西斯平分世界，中华民族的几千年历史会被他们胜利者批判得一文不值。我们敬爱的毛主席也会被狗日的批判成暴君，因为文革，大跃进，劳改营。

百姓心声

回复：每次交流我怎么总觉得你满脑子浆糊，废话连篇，一会否定前人，一会又肯定时代进步，你做事情跟你说话一样语无伦次，前后矛盾，必将难以成事！
原帖由 sgqjlds 于 2021-1-4 21:23 发表

回复：我话语无论次？前后矛盾？我看是你自己吧，没人否定前人，因为过去了，你否定也没卵用，时代肯定是进步的，不进步的话，现在都还是战争啦，关键的是思想，为何非要以古人与当今人类来衡量前行的道路呢？为什么不能有特色与创新呢？古人从前站山顶上下望，风光无限，关键到了晚上漆黑一片，但现在人站山顶上，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风光无限的景象，不好吗？关键的是思想，就如一个部门，以前要经过多方验证才成立，现在为何能做到一方验证多方同意，剩去了多跑来实现快捷准确等等呢？还不是思想，可英德呢？网政问个话，投诉个事，上诉个问题，最终是要你主体，这个话是不是你说的，结果遭来各个部门忽悠，与我多跑有啥区别，这就是进步了吗？最关键的是到现在我的问题一样都没有解决，所有问题的回复就是一个答复来忽悠我，意思都是自治村比政府比国家还大权力，这就是结果吗？

sgqjlds

回复：如果不是这个暴君“书同文、车同轨”，现在浙江和贵州的文字都不是统一的。难道新中国没有试过秦朝的所谓暴政？焚书坑儒，按你的年纪，应该知道红卫兵抄家吧。文革。再者，历史是胜利者编写的，史记里说的 ...
原帖由 l236807589 于 2021-1-5 17:22 发表

回复：感谢参与，读过您贴，恕本人愚钝无法感知您具体立场与观点。虽也不了解那段史实，但我实难认同你的第一句话，即”如果不是这个暴君“书同文、车同轨”，现在浙江和贵州的文字都不是统一的“，悠悠历史长河谁也无法预料和阻止其变迁与走向，怎可轻言当下某一文化现象由四、五几千年前某一暴君决定，并毫不怀疑肯定其对当下社会的贡献？如果这样在二战战胜国美国占领统治日本后，日本的政制变革，先进技术发展和文明习惯的养成终使之成为世界先进文明国度，这难道是哪个曾与外界甚少交流的日本朝代或皇权可以控制和预判的呢？越南文字受法国文字的影响形成的历程，不也印证你叙述观点逻辑欠严谨嘛？
       朋友，欢迎持续交流，在不发散主题观点前提下理性探讨！

sgqjlds

回复：看来你还真是假教授，回答不上来的，随便塞人家几句话，这就是你作风，呵呵，你经历多少，和我经历不不相差多少，不然咱两都不是人类了，而你了解的和我了解的其实都来自书本，并不是各自经历，为何你认为 ...
原帖由 百姓心声 于 2021-1-5 11:42 发表

回复：我早就催你自荐去当高评委了，你就是不听，偏偏执意要等着皇上哪天高兴把诏书下到村里，你才肯动身？

提示：本帖最后由 sgqjlds 于 2021-1-5 17:43 做过手脚，嘿嘿...